长相思（1）
丰兰息x丰苌
ooc警告/无逻辑/私设众多
丰苌跪在那里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。殿内烛火投下的阴影是墨浓般的黑色，拢在面上，掩去了他的神情。
室内暗香摇曳，混杂着昏昏沉沉的朦胧光亮，所有繁复心绪织成细密的网络，最终被这死一般的寂静吞食，沉没。
德叔鼻中酸涩一片，眨眨眼，随着丰苌跪了下去。
丰兰息便是这时闯了进来。他向来克己，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再看见丰苌时也窒了呼吸。
他的哥哥，跪在一片暗影中，寥落得像是一把铁筑的旧剑，再有的傲气凛然，也敛锋生了暗红的斑锈。
形销骨立，瘦骨嶙峋。
他几乎是大跨步过去，衣袖掀起风声阵阵。丰苌听了动静，也缓慢地转过头，看见他时，眼底的惊色一瞬而过。
“回去”他迟缓的开口，声音里难掩的疲惫在顷刻间扎进丰兰息的胸口。
他眼里是一片沉寂的黑，手也是刺骨的冷。丰兰息握住他的手，跪在他身侧，轻轻地唤了声：“哥。”
德叔涕泗滂沱，叩伏在地面上重重地磕头：“二公子，救救我们公子吧，再——”
“下去！”丰苌好似如梦方醒，重重地甩开他的手，厉声喝到。
他长时间水米未进，现下急急地开口，声音都带了些哑。“我与二公子早已不相闻问，绝交断——”他话未完，就被丰兰息抱住，剩下的“义”字被哽在嘴里，吐出来时像一声叹息。
他这一天，魂思颠倒，如坠冰窟，乍然被拢到温热的怀抱，第一反应仍是推拒，只是有浅浅的香味沁入心中，那味道熟悉，是兰息身上惯有的兰花混着药草香。他蓦地想起了从前。
旧时百里氏对他满眼憎恶，他虽委屈，也自恨自己身患怪疾，不吉不详。只有倚歌皇后视他如己出，丰兰息，他的弟弟，从前那样小又那样柔软的一团，蹒跚着叫他哥哥。
他纵然已经肮脏卑微到泥泞中去，也会慌张地腾出干净的手，将他搂进怀里。
后来倚歌皇后身死，无穷尽的阴谋暗算如潮水尽涌，险险地浸湿他的脚腕，要把他拖进泥里。
而他怎么能倒下，那个孩子还那样小，只是红着眼眶含着泪看向他，在阎王生死关头走过几遭，身上都染了药香，苍白着小脸又笑着叫他。
他那时就想，即使是深渊万丈，他也要给那孩子铺一条道，即使是歃血为誓，以身筑基，那也没什么大不了。要是他想那孩子了，总归还是能瞧上一瞧。
他这么想着，也是这么做了。此刻被拥进怀抱，只觉茫然。
他当然知道他近些日的所作所为会给兰息带来伤口，只是这伤看起来血肉模糊，鲜血淋漓，再过不多时日，或许明年春日，伤口就能结痂，又过一年就只是浅浅的痕迹了——成为兰息众多伤疤中的一个。
只是此刻他能感受到眼前人的焦躁的吐息，兰息搂得那么紧，像他小时候搂兰息一样，那么明显的慌张与恐惧。
他怔了片刻，终于伸出手，回抱住他。
和十几年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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